王绍西和他的皮影。本报记者刘旭卓摄
皮影戏作为一门古老的传统艺术，自西汉开始，距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，是我国出现最早的戏曲剧种之一。皮影人物在表演者的操纵下灵活舞动，让“一口叙说千古事，双手对舞百万兵”的艺术形象跃然于幕布之上。王绍西就是用皮影讲故事的人，作为自治区级皮影非遗传承人，他一心想把皮影制作和表演这门手艺传下去。
24道工序背后，是手艺人的耐心与细心
在王绍西的皮影工作室，聊起皮影戏时，他的眼睛里放着光。他随手拿起一张放在工作台上正在制作的皮影，展示给我们。对着光看去，油黄色的皮子好看极了，一刀刀细细刻出的人物清晰可见，身形、面部、发丝、官帽、领口、衣袖，甚至是人物的表情，每一个细节都值得细细品味观赏，让人不由得惊叹手艺人的耐心与细心。
“一般要选4岁大的公牛皮，熟皮、脱毛、起油，再用木刀将皮子上的油刮掉，这时才能撑开了。再用棍子把皮子打软，最后用绳索套上边角，张开了阴干一个星期。这时的皮子，柔韧、透明，是制作皮影最佳的状态。”王绍西介绍，“等皮子备好了，把图样放在皮子下面，再用煤油灯熏，这样等一下就能看到皮子上有画样了。之后拿笔在皮子上按画样勾出线条来，等半个小时皮子再柔软一些时，用刀开始刻。最后是上色，这个过程中，要保证不串色。上色用的是古老的石粉，颜色是可以透过皮子的一面渗下去的。等上好了颜色，就需要给皮子‘出汗’，这需要用烧好的砖。趁着热，把皮子夹在两块砖的中间，经过一晚上的时间，就能逼出它的水分，让它变硬，不会再打卷，这时候一块皮影就算是做好一半了。”
王绍西一口气介绍完了皮影的制作过程：从选皮、净皮、熟皮、画稿、镂刻、敷彩、发汗，再到缀结等，前前后后需要24道工序。哪一道做得不精细不到位，都会影响之后皮影的表演效果。“还要给皮影上杆，给人物做关节。一般一个皮影有10个关节、3个杆，这样才能让皮影既保持平衡，又在动作起来时灵活自如。”
从11岁开始，人生与皮影结缘
出生于固原市原州区寨科乡的王绍西，11岁时跟当地有名的秦世贵师傅学皮影戏。刚开始的几年，师傅并不教手艺，而是每天让他熟皮子。那些年，王绍西到底熟了多少张皮子他自己也数不清。好在他铁了心要学艺，加上会拉胡琴，还天生有副好嗓子，最终师傅把手艺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。
王绍西曾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，介绍了他和师傅的那段缘分。“上世纪60年代，皮影戏被列为‘四旧’，师傅只得把祖传的皮影用油纸包好，藏了起来。改革开放后，师傅又把皮影挖了出来，重新开始表演皮影戏。那时我喜爱拉二胡，但因为没钱买乐器，就用一个铁罐头盒自制了一把二胡。加上我还爱好唱秦腔，有事没事总喜欢吼上几嗓子，所以师傅演皮影戏人手不够时，常会叫我去帮他拉胡琴，所以我才有了拜师学艺的机会。”
王绍西说，那时，只要演皮影戏，大人小孩早早就会搬着板凳去场地占座。那时的演出场地也很简陋，早期靠蜡烛照明，后来有了电灯，但没有音响设备，就凭艺人一张嘴。点上灯，一块白布，锣鼓钹紧密地敲打，几根木棍在手中千变万化;伴随着老艺人口中的戏文，一幕幕世间的爱恨情仇便轮番上演，好不精彩!
传承非遗，喜欢教孩子们学手艺
一次次，在烛火摇曳间，他看着师傅做皮影、演皮影，那一幅幅画面永远定格在了他心里。就这样，从一个小小的学徒，到成为“挑线”的人(皮影戏的“舞台总监”)，再到成为班主带着大家伙到处演出，王绍西“挑线”的技艺越来越纯熟，肩头的担子也随着身份的转变，越来越大了。
2014年4月11日，王绍西被授予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(皮影)传承人。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鼓舞，他告诉自己，一定要把这门手艺传下去!
丰登中学是王绍西经常去的地方，那里的孩子太喜欢看他表演皮影了。“我们小时候学戏，都是师傅口传心授，现在教孩子，得用唱本。”除了唱戏要教，怎么制作一个合格的皮影，也要教。
王绍西捧来一个看上去十分精致的木匣子，上面清楚地写着一个“刀”字。打开一看，里面装着12把刻刀，以及尖刀、简刀、糟刀、平刀、三角刀、圆刀、锥刀等20多种镂刻刀具。他拿起不同的刀在一张废皮子上演示，大的画面用推刀手法，比如云朵等，一点点推着刀移动，刻出样子;而人物五官这类精细的内容，则用拉刀手法精雕细琢，雕刻的角度、力度和速度，都需要完美掌握。
“樱花平刀扎，万字平刀推，袖头袄边凿刀上，花朵尖刀刻。雕刻线有虚实之分，还有暗线、绘线之分。”这是王昭西从小就会背的口诀，如今，这口诀连同技法，又被传到了下一代人手中，一同传承的，还有值得学习的匠人精神。“孩子们爱学，我就愿意教下去!”我们走时，王绍西站在工作室门口相送，“等有演出了，你们要来!”车开出去一些距离了，回头，他还站在那里，若有所思……
记者王敏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