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葳蕤 李振文摄
鸟儿去了又来，花儿落了又开。日子就像翻腾奔涌的河水，生生不息地向着远方流淌。记忆却像是一台时光机，总是在回望从前，总想着回到过去。目光漫过隐隐青山与滔滔黄河，一排排杨树，一片片枣林，风吹林动，如松涛阵阵。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，就走向了阡陌纵横的田野。天地清明，布谷鸟不知不觉的鸣叫声中，就蕴藏着点瓜种豆插禾的田间劳作。麦苗青青，噌噌噌地生长着，吮吸着日月光华;青蛙呱呱呱叫着。
树杈间的鸟巢飞出了雏鸟儿，扇动着翅膀，羽翼渐渐丰满了起来。蒲公英，薄荷草，还有灰灰菜，毛独扫，你追我逐的赶趟儿，都生怕错过了开花结穗的时节，枉然耗费了一季春夏。
“人误地一时，地误人一年。”辛勤的父老乡亲把一块块田地当做了“衣食父母”，精心娴熟地侍弄着，好像在绣花儿。菜园里，茄子一行，辣子一行，柿子一行。麦地里，也是一镰刀宽的麦子两边，会有一行玉米，一行青豆，还有人家会种苏子。田中间一般是不种大豆的，大豆都种在边行或者埂坡上。麦子扬花结穗儿，根肥叶茂的椭圆形大豆叶片青翠欲滴，三三两两，簇簇拥拥，开放着透着黑点的素白色花儿，好像一盏盏小小的风铃。在家乡，人们都把大豆叫做“蚕”豆，也许是样子像静卧的蚕蛹吧?至于罗汉豆、状元豆和茴香豆，那是上学之后读了课文《社戏》和《孔乙己》才知道的。当年，父母忙忙碌碌的身影，在斜阳下就是最美的风景。
少年时代，我们这些馋嘴的孩子，上学下学总要穿过弯弯曲曲的田埂，看着那些朴素的花儿，倾听麦穗儿在说些什么?夏风轻轻吹拂，三五成群的我们隐隐约约穿梭在混杂着麦子，玉米，还有大豆的田野间。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它们开花结果，一边嘴里说的不是心里的话：不急，不急!等熟了再摘回去吃。其实，那时恨不得生掠一把先解解馋。附近偶尔有燕子比翼，青蛙和鸣，野兔奔跑时，我们就有些小紧张，内心好像有好几个水桶在忐忑上下着。这时，大家就撺掇着让我的同桌“班花”小芳唱花儿。我们都知道小芳的娘过去是唱秦腔花旦的，小芳也会吼一些秦腔，但她更喜欢婉约伤感，信天游一样的花儿。我们嘴拙，只学会了《五哥放羊》里的一句：“正月里，正月正，正月十五挂红灯，红灯挂在大门外……”就这样，我们还是“串烧”了其它曲目和唱词，比如这句：“小羊儿哥哥呀”!但是有的人并不知道我和小芳的另一样爱好，那就是小芳还喜欢画画，而我更喜欢偷偷写所谓的诗歌。当时，我把许多秘密都记成了日记，小芳却用画画当日记。我们的秘密都上了锁，就像那首《粉红色的回忆》里唱的：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，压心底，压心底，不能告诉你。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，我又想起你，多甜蜜!多甜蜜!怎能忘记?不能忘记你，把你写在日记里……
那些年，伙伴们给小芳的奖品，一般都是一颗熟土豆，一把烤麦穗，或者是一捧盐煮大豆。那时候，在流水潺潺，月光如水的夜晚，坐在村口看书，讲故事，听花儿，那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。草青草黄，麦穗飘香，我们像一絮蒲公英，无论飘向何方，心思和梦想却永远牵挂着家乡。我的那本粉红色塑料皮的日记本，带着岁月的温度，依然珍藏在书桌抽屉的最底层。如今的小芳，却不知去了哪里?
转眼又是大豆摇铃花正开的六月时节，小芳的娘依然住在乡下，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了小芳的音讯。燕子归来寻旧巢，我在心里默默念着：同桌的小芳，什么时候还能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再看到你呢?想听你的花儿和秦腔，莫非真的要去梦乡里了?大豆摇铃，花蕊飘香，难道都没有勾起你的思乡之情吗?但愿有一个宁静的夏天，月儿圆圆，豆花皎洁，你可以再次踏上归途，回到家乡。真的很想知道还能不能和你一起吃着盐巴煮大豆，再话当年，夕拾朝花。
◆秦志峰(宁夏中卫) |
